当我和身边的朋友出柜时,多数人都会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一笑,说:“我不支持,但也不反对”。本来相谈甚欢的人,突然缄口不言。他虽然不歧视,他说他“不反对”,然而在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被远远地隔离在外。
很多人觉得同志运动是为了反歧视。但在中国,歧视远比我们想象地要少——本来大家就够忙了,谁有空管你的事?含蓄的中国人绝对不可能像西方人一样攻击同性恋:哪怕他心里再不舒服,表面上也会给你几分面子。
那么我们这些基佬们到底在叫嚣什么呢?
我们想要被看见。
异性恋们恋爱、分手、结婚、秀恩爱、吐槽男朋友、痛斥小三的可恶,在这个世界上,他们盛大地狂欢着,而这场狂欢,并不包括我们。
我曾经参加过一场辩论赛,辩论的题目是“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哪一个更能修成正果?”。当在场的人一致把修成正果定义为“男女双方走入婚姻”的时候,我作为反方一辩,站起来告诉大家:“我是同性恋。恋爱并不是只有男女这一种搭配”。在场的人听后,三三两两地表示:”不歧视”、“不支持,不反对”、“我理解”。但是当辩论继续,他们依旧在说“丈夫和妻子”、“男女双方”、“修成正果就是结婚”。在那一刻,我知道,我又被排除在外了。
当电视广告中的情侣永远是一男一女的时候,当家庭治疗的课程只讲异性婚姻的时候,当大家认为家暴永远只发生在男女之间的时候,当强奸受害者永远不可能是男性的时候,我感到一种令人绝望的孤独。我,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了。
爱的反面永远不是恨,而是冷漠。比起那种不痛不痒的回应,若是有人恶狠狠地攻击我们,恨我们,我们反而会比现在好受。因为我们知道,只有他眼里有我,才会恨我。否则一切的力气都将吃空,像对着棉花出拳,用豆腐爆头一样地徒劳。我义正辞严,我声泪俱下,我掷地有声。可是对方只需要来一句:“我不支持,也不反对”,然后避而不谈,就能把我彻底击垮——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,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。
这种疏离,远比歧视更可怕。
我收到过很多类似这样的批评:“性取向是你自己的私事,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让别人都知道?”。其实,我并不是想要你知道我的性取向。我想说的仅仅是:嘿,求你看看我吧,我和男生也会恋爱,也会分手,也想要聊八卦呀。
在一次心理学的课上,老师在讲完亲密关系的发展阶段以后,补充了一句:“对于同性伴侣来说,这些理论一样适用”。他就这么随口一说,前后不超过3秒。但是那一个瞬间,也许是一个同性恋者所能体会到的最大的善意。
在那一刻,我知道,我被看见了。
咬一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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